福耀玻璃在美“水土不服”：外面的世界不懂不精彩

　　疊指算來，老曹“借殼生蛋”、利用廢棄通用汽車廠改造的浮法玻璃廠投產至今不過3年，卻已遭遇了聯邦職業安全與衛生署（OSHA）“違規操作”罰款（據說金額超過22。5萬美元，后通過投資改善工廠安全生產問題和解，罰款降至10萬美元）、“鬧公會”、員工投訴種族歧視......等一系列麻煩，曾幾何時暢談“在美利潤高、稅費低、能源便宜、州政府支持”，認為未來將比在中國設廠“多賺百分之十幾”的興致勃勃，如今已化作欲言又止、一言難盡和吞吞吐吐。

　　老曹“走出去”的想法本身并沒有錯，更不應對其冷嘲熱諷：作為一個車用浮法玻璃的大供應商，選擇讓自己這種汽車配套產品靠近全球最大整車生產基地和最大汽車消費市場、汽車文化生成地，本身是符合市場規律和邏輯的選擇；“擁抱”美國這個全球最活躍的融資基地，和市場機制最典型、市場競爭最激烈的“產業制高點”，也是對企業未來充滿雄心、對自己和企業充滿自信的表現。近年來他和他的決策圈為“走出去”和“落俄州”所羅列的種種好處、對此重大決策所可能帶來諸多利益的種種聯想，許多也是有根有據的。

　　但即便在“老曹揮手指方向”、他本人及其支持者躊躇滿志的當口，也有不少人（既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發出過一些不算十分響亮、但認真聽卻足夠聽清楚的商榷之聲，認為“走出去”固然重要甚至必須，但不能只算賺不算賠、只計好不計歹，只想到赴美設廠、經營的種種便利和有利條件，不去想可能遇到的困難、不利因素和各種各樣的變數，否則就可能在突如其來的挫折和變故面前不知所措，甚至從熱情似火一下墜入冰窖。如今看來，老曹本人及其團隊也好，諸多“圍觀者”也罷，在“走出去”的同時，都似乎少做了一點點功課。

　　少做了什么功課？望、聞、問、切的先期摸底調研，“溫熱寒涼”的“病理會診”，以及不預設結果的“兵棋推演”......一言以蔽之，對要投大錢、開大廠、寄托大希望、施展大拳腳的陌生環境，缺乏足夠、全面和客觀的認識，也因此缺乏對未來經營中各種可能變數的應對預案。

　　美國是高度發達的商業社會，又是聯邦制國家，在純商業經營活動中政府只能通過稅收等手段間接調節，不能直接干預；美國擁有世界上最活躍的工會，和獨特且時間、精力充沛的脫產“工會貴族”，汽車產業又是美國工會的“重兵集結地”，慢說初來乍到、水土不服的配套廠，就連三大車企也屢屢被其弄到頭疼；美國勞動和安全生產法規既嚴格且繁復，非專業人士很難切實把握；美國人更是全球最善訟的民族、美國又擁有最適合打官司的“水土”，前述種種“伏筆”，都隨時隨地會讓不知所措的“外賓”陷入一場代價巨大、曠日持久、輸贏叵測的訴訟中。

　　如今是網絡和“地球村”時代，美國在商業、投資和社會領域信息十分透明、開放，上述種種不難通過事先多做“功課”了解梗概，倘肯多下功夫、多付“本錢”，更可了解得深入一些、全面一些。

　　有人認為，老曹在美國遭遇的是“文化差異”問題，也對也不對：說對是因為“差異”（不僅是“文化”的差異而已）千真萬確存在；說不對，是因為倘充分了解并有所準備，即便有差異也一樣可以繞開許多“明礁暗礁”。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這句歌詞當然是對的，但是，不懂就不會精彩，不事先、事中做足“功課”就不會懂。

　　中國企業要做大做強，“走出去”是必須的，但“外面的世界”不僅有機會、利益和光明未來，也有變數、風險、阻力和障礙；不要以為上述種種困難只會出現在比中國落后、不規范的地方，只要去了發達國家、成熟社會，一切就都會循規蹈矩、按部就班。正所謂“窮有窮病，富有富病”，發達、成熟、規范的市場和社會里，同樣也會遇到各種麻煩、問題，同樣需要學會了解，學會適應、化解和防范，如果忽略了這些，就可能走一些彎路。

　　有消息顯示，老曹和福耀玻璃正努力“從游泳中學會游泳”，這是可行的、更是可喜的。對他們而言美國不會是其最后一個海外新市場，他們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走出去”的中國企業，或許今天遭遇的種種，對明天、后天的“走出去”（不論是去比中國更發達或相對不發達的新市場），會提供一些可供借鑒的補益。